2010年11月27日 星期六

為善的本質


文/財法四,劉仲書(不學無術副社長)

故事(*1)是這樣的,一位亞大大四生目擊了一場車禍,他安撫一方當事人的情緒,並提供基本援助,直到當事人的家人到場後才默默離去。後來當事人家人想答謝這位學生的善行,但他都婉拒,急於回報的心理找上了亞大校長,學校武力介入讓學生不得不乖乖就範,畢竟學校仍然是「半控機構(*2)」。

當事人家人指出:「看得亞洲大學除了本業知識教育外,更培養出如此德行兼具、氣質優秀的學生,身為霧峰鄉民能與一所作育英才的大學為鄰,與有榮焉!」這可能是天大的誤會,有效的品德教育,哪有這麼容易發生?

從小到大,每個班級一定都會有品性較好與品性較差的學生,因為個體的差異一定存在,只要有差異,就會有這種相對之分。以往我們會有一種錯覺是,當班級上有好學生,會認為那是教育者的成功,教師有效地灌輸了品德給這些學生,他們「學得」了某些能力(或價值觀);而那些壞學生,則是因為學生自己「個人的原因」所以教不會,「牛牽到北京還是牛」。(*3)

差異原本就存在,那些看似展現成果的例子,其實並不能幫品德教育的成功背書,我們起碼要比較教育前後的差別,好比說,一個愛偷竊的小孩經過老師的某種教育歷程變得不再愛偷竊,這樣才符合基本的科學原則,我們才有足夠的信心去相信:它可能「歸功於教育」。

釐清這點當然很重要,品德教育一向是我國教育政策的重大指標,每當有醫生缺德、高材生犯罪,品德教育都會被拿出來吵一下,然後前陣子開始加考公民,雖然在實務上就我這樣一個唸了十多年書的學生看來,我會提出疑問:「學校教了什麼?什麼是品德教育?考卷上亂丟垃圾的是非題嗎?還是,校規?」如果教育者誤認了教育的功效,以為有學生做善事是學校教育的成果,那麼,我們何時才能正視教育問題呢?

起碼在我們所處的社會裡頭,人的從善從惡(或者個性、價值觀的形塑)通常都不來自正規教育,而是來自生活歷程的每個環節所自然發生的(*4);而正規教育對學生在既成品德上做的功,以我們的教育形式而言無法撼動太多,正規教育有九成以上的功力都用在知識填充上:我們可以「知道」什麼不該做,但我們無法「認同」什麼不該做。

要探究品德教育如何發生,就要思考為善的本質是怎麼出現的,什麼樣的生活歷程讓人得以養成品德,好比說,樂於幫助別人?一個樂於幫助人的人也可能會亂丟垃圾(像敝人我),品德大概無法一概而論。雖然很難,但不該接納假象。策略與經驗上,這可能需要倚賴老師的個人特質(這與正規教育無關)而非課程規劃,並且它應該發生於高中職教育而非大學機構(師生接觸時間不適合),任何「學校」都談不了品德,而大學連課堂上都難以發生,也許放棄才是正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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〈註腳〉

1、亞洲大學經管系林彥廷同學為善不欲人知!

2、「全控機構」是社會學名詞,闡述一群有著某種相似性質的人所待的住所,可以在一段不短的時間內切斷他們與外界接觸,並且過著封閉、受管理的生活,通常是指監獄、精神病院與軍隊。「半控機構」這個詞在正規學術使用上不存在,是我自己改的,當一個環境有一定強度的約束力來控制人的生活時,它都可能是這裡指的「半控機構」,例如家庭、工作場所、學校。

3、不過,這種錯覺還有另一種型態,在評價中學時(尤其是高中生),只要有學生出包,就會引起校內的辯護捍衛名譽,這不只有學校行政人員本身,而是包含學生:「我相信我們X中人不會做這種事,那一定是搞錯了。」、「那是他個人的事,不要用"是某間學校學生"的眼光來看待這個問題。」。

4、正規教育是選取某些被視為重要的知識能力,經由統整、設計而成的套裝知識(不自然形成);而生活歷程則什麼都可能有,每個人或多或少有差別,並且不是被刻意操縱的(自然形成)。